进入21世纪以来,公园规划运营过程中如何处理城市人群需求、城市生态环境与城市发展三者之间的关系,急需探索新的发展范式。
5月1日,上海城区面积最大的免费公园——世纪公园正式迎来拆墙透绿后首个24小时开放日。
最新数据显示,整个五一假期,上海全市公园共接待游客530万余人次,同比增长7.69%。
当越来越多人爱上逛公园,公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经”——如何更好地激活其公共属性,通过灵活高效的空间功能转换,为市民带来全员化的运动场地、全方位的社会服务供给?世界范围内,各有探索与创新。
公园布局“两轴多点”成为区域发展引擎
东西方都有几千年的造园史,但作为“新型都市装置”的城市公园却迟至19世纪才在西方建立起来,并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之内遍布全球。与服务于少数权贵的传统园林不同,公共属性从一开始就是城市公园建设的最显著特征。
慕尼黑在利用这一公共属性助力城市发展、提高城市竞争力方面有不少成功实践。
作为德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慕尼黑近年来连续在“世界宜居城市”和“可持续发展城市”评比中名列前茅,很大程度得益于其高质量的城市环境品质和公共服务水平,其市域范围内系统、完整、优质的城市公园建设功不可没——它们不但是城市景观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还参与了提高城市生活质量和城市治理水平、引导城市发展的重要功能,如同一个个区域发展引擎,带动片区发展。
慕尼黑遍布全域的公园及公共绿地网络与城市紧密衔接,城市绿量持续提高——至2020年全市人均占有公共绿地15.6平方米,提供了均等、优质的公共空间和社会服务基础网络。
梳理慕尼黑城市公园网络,可以将其概括为3个层级。
一是市级公园,服务于整座城市的全体市民,面积大多在几十至数百公顷之间,并拥有优美的自然风貌和多样的运动及文化设施,可充分满足大众多样化的公共活动需求。
二是社区公园,一般服务于城市内某一区域或社区组团,为居民提供多种文化娱乐活动场所,如运动场、游乐场、泳池、社区花园、溜冰场、露天剧场等,其配套服务设施较为齐全、规模中等(从几公顷到十几公顷),并基于区位环境特点而呈现出不同的风貌——不但自然优美,还常包含散步道、野餐区、观景点和环境教育场地等,是区域公共活动的中心。
三是邻里公园,面积较小,见缝插针地融入街区建筑的房前屋后,为居民提供小范围的休闲场所和日常公共服务,例如餐厅、花圃、儿童游戏场、草地、幼儿园、乒乓球台和垃圾回收处等,提高了附近居民的生活质量。
从纵向来看,慕尼黑城市公园功能鲜明、类型多样。除了传统的景观公园外,还有日益红火的运动公园和历史文化公园。
如今,丰富多样的体育运动设施和场地是慕尼黑城市公园的一大特色,几乎遍布全市每个公园绿地之中,甚至成为很多公园的主要功能之一。其中,奥林匹克公园是在1972年夏季奥运会场地的基础上改建的大型体育公园,为全城提供重要的体育、文化、社会和宗教活动与节庆场地。
与此同时,作为欧洲最早开放王室私园的城市之一,一批历史悠久、保存完好的公园为慕尼黑增添了丰厚的人文底蕴。例如始建于1664年的宁芬堡宫(夏宫)曾是欧洲著名的皇家宫殿,其皇宫花园最初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1800年部分改建为自然风景园;位于老城中心的豪芬花园原是巴伐利亚选帝侯的王宫花园,至今仍保留着法国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和园林;还有南北老墓园、新旧植物园等,都是慕尼黑重要的历史文化公共空间,每年吸引来自世界各国的大量访客。
作为公园系统基础骨架的市级公园集中于主城区,是慕尼黑城市公园的精华和最具魅力的代表,其分布呈现出“两轴多点”的形态特征——“生态轴”为沿伊萨河纵贯市区的生态主廊道,是慕尼黑面积最大、最为连贯的公园带,包括英国花园、马克西姆花园、伊萨河滨水绿地、动物园等重要的大型城市公园绿地,也是深受市民喜爱的公共休闲空间,充分反映了自然要素对城市公园分布的影响;“历史轴”由起点为慕尼黑老城并向西横向发展的系列皇家林苑组成,包括王宫花园、老城墙遗址绿环、皇家植物园、鹿苑(狩猎场)和宁芬堡宫等,这些拥有200余年历史的皇家园林是慕尼黑独特的历史人文要素在城市公园系统中的典型代表。
此外,二战后城市在北、西、东3个城区分别修建了大型城市公园(奥林匹克公园、西园、东园)来补充公园主体框架的不足,是城市发展战略对原有城市公园基础骨架空间调控的反映。
两个多世纪持续发展形成的三级公园体系全方位融入了慕尼黑的城市基底,不但实现了物质空间层面的交融,而且承载了大量丰富的社会、文化功能,成为提升慕尼黑城市综合竞争力的有效途径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慕尼黑城市公园具有用途多样、灵活转变的特征,不但建有全年可用的常规运动设施和场地,还普遍根据季节或城市发展的需要灵活转换公园内的场地功能,举办各种文娱活动来吸引公众参与,丰富城市生活。例如,包括西园和雷姆公园等在内的很多公园中,缓丘草地在夏天是烧烤区、运动场或休闲区,到了冬天就变成平底雪橇滑道。
城市与自然保护地
和谐相处的“圆舞曲”
有研究表明:预计到2030年,全球25%的自然保护地与城市(至少有5万人口)的距离将缩小到15公里。自然保护地承受着越来越多来自城市扩张和土地利用变化的压力和生态风险。
在城市社会经济发展的现实需求以及既有建设现状的局限下,如何更好地协调自然保护、城市开发建设、当地社区三者之间的冲突,实现生态、经济、社会多方面的综合效益?
2012年开放的法国卡朗格国家公园交出了令人激动的答卷——自然与城市的关系从冲突到合作共赢,这首和谐共处的“圆舞曲”,颇为动听。
2006年法国实行国家公园体制改革,出台《关于国家公园、自然海岸公园和区域自然公园的第2006-436号法令》(简称《2006法令》),其中提出的“生态共同体理念”强调应充分认识到国家公园与周边地区在生态、社会上的相互依存关系,并促进国家公园与周边地区在互惠基础上展开合作。
卡朗格国家公园是法国第一个完全按照《2006法令》规定创建的国家公园,是实行“生态共同体”理念的先行者。
公园位于艾克斯—马赛—普罗旺斯大都市区内,以保护天然岩石峡湾群的景观价值、非凡的生物多样性和文化遗产著称,属于典型的城市自然保护地。
卡朗格国家公园创立之初,其距离城市过近一直是被质疑是否适宜作为国家公园并得到有效保护的主要因素。在此背景下,卡朗格国家公园从2010年开始了致力于国家公园与城市共赢的“城市—自然界面”规划管理探索并持续至今。
卡朗格国家公园创建目标之一就是“为城市更新提供机会”,它的规划管理中包括三点核心内容。一是结合工业污染等历史遗留问题和现行的城市规划,识别生态环境保护的风险并进行控制或生态恢复。二是探讨绿色产业植入的潜力,赋予合适的功能,提高土地利用率。三是明确进入国家公园的交通方式和入口处理形式。
例如,公园边缘区域布置绵羊养殖场、葡萄种植地等,既能满足社区的经济发展诉求,也形成控制火灾的缓冲带和隔离带,避免火势蔓延。
同时,卡朗格国家公园充分利用“城市—自然界面”的厚度,塑造多样的自然体验空间,使人们无须深入国家公园便可享受自然,疏解国家公园核心区的游憩压力。
游憩主要有两种方式:依托“城市—自然界面”上的运河串联形成城市公园网络;建设连接城市和国家公园的城郊环形徒步道。
后者充分发挥公园内自然资源与城市文化遗迹兼备、景观空间类型多样、城市眺望景观资源丰富等特点,依托现有道路,以环形线路串联而成,主要服务于周边社区居民,游程在半日内居多。
最具代表性的项目是位于拉巴拉斯的工业景观漫步环路,人们可以在此完成1.5至5小时的徒步旅行,沿途设有解说设施,让游客了解国家公园北坡的工农业遗迹及动植物群,专设的眺望点可以引导游人从自然中观察和理解城市特征。